自从那个电话之后,几天以来,袁弘朗再也没有来过伊甸园。木易言倒是习以为常,毕竟那个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虽说平时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委派他的手下去做,但去国内国外亲自现身开会,总是避免不了的,还真以为这个家伙是这里的全职厨师了?可其他的人似乎不这么想,他们天天要木易言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特别是敖主管,这个问题,他吃个饭能问三次,让这里唯一能够联系得上他的木易言实在是不厌其烦。
这群家伙也不是想他吧,单纯的只是他过来的时候,就有了个休息时间可以免费买这买那的人形信用卡吧。木易言每次听到他们怀念大少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这么想。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木易言倒是个狼心狗肺的样子,袁弘朗对他那么好,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大少什么时候回来,这也让敖主管有了更多阴阳怪气他的话。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下,连小武哥都不帮他说话了,而转为假装专注地把汤的浮油给刨掉。
随便吧,木易言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灼热的阳光。星城一年到头都难得有几天这样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不过...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偏偏碰上自己要出去送外卖?平时这里基本上没人会点外卖的,第一是这里的菜,他觉得老何的手艺还不值得别人特意选着家来点;第二,这里也没有上什么外卖平台,只有打电话过来预定,不是特别留心的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除了那几个喜欢赊账的老顾客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打这里的电话,可今天好了,还真有新客人专门打个电话到这里点餐的,而且一看这个地址,木易言不禁眉毛抽了抽,居然还是跨了四分之一个市区远点的大学城。
妈耶,这估计跑一趟,要流两斤汗出来。还没有从厨房的冷气空间里出去,他就已经开始浑身发热了。但是那又怎样,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外卖员的工作肯定会轻松得要死,因为反正只有附近的人点,自己还可以多拿一份钱。结果到现在,不仅得在这么热的天,骑着小电驴在城市里面穿来穿去,还得防备交警的gank,刘姐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工作而多给上那么一点生活费。
“喂,站在那里发牢骚也没有用,快点去吧。”干完了活儿的敖主管艰难地爬上了椅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之后,惬意地坐在那里发号施令,那在宽松的厨师服下面依然很明显的肚子在那里疯狂颤动。木易言懒得理他,拿起了墙壁上的头盔,艰难地拎起了沉重的外卖盒子,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院子里,推出了自己心爱的小电驴。
说是小电驴,实际上这个玩意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袁弘朗那个家伙在内部好好地改造过了一番。虽然现在这个东西还是充电的,不过动力和原来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低下。改造完第一次用的时候,他还因为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冲劲,直接撞到了院子里的墙上,摔了个大跟头。
打开了门,灼热的阳光迅速让他的身上汗液飙射,虽说瘦,他喜欢出汗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敖主管这种胖子差。所以相对于寒冷的冬天,他更讨厌在这种一出去就汗黏黏的夏日活动。
算了,不抱怨了,快去快回了。他将头盔戴好,拍了拍晒得发烫的皮座,叹了口气,一溜烟地开了出去。
袁弘朗倒是挺想来餐厅这边放松放松的,不过正如木易言所想的那样,确实是忙得要死,而没发过来,不过细节上面有些微小的不同。他不是被公司的事务所烦扰,而是被那个要求很多的老头子弄得,什么都要他去做,连吃个饭,都要从好几个不同的地方弄东西过来,这也不说了,为了不让这个一点都不收敛的老头避免产生怀疑,他还得亲自去送饭,这就弄得他很恼火。
不过今天倒是有点意思,都这个点了,还没有打电话来让他送东西,翘着个二郎腿躺在床上的袁弘朗看了看墙边的大钟,难道老天有眼,这个老头子终于在今天下地狱了?
不对,他突然警醒了起来,夏帆今天也没有看到人。他肯定带着她肯定去了餐厅!他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可恶,为什么不接电话!”袁弘朗把手机甩在了副驾驶上,迅速地发动了汽车。他根本不担心夏帆会叛逃到雷翻穹的那一边,来帮着他对付自己,那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糟老头子控制住了他的女儿,带着她一起行动了。
早知道应该跟她透露点那个餐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袁弘朗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早上去了公司之后,打理得油光亮彩的头发。这下可好,本来雷翻穹一个人去,里面的“那家伙”没准还能应付,这又多了一个夏帆,事情就变得有点棘手了。
“快啊,快啊!”大少爷压着黄灯飞速地冲过了四字路口,全然不顾走在斑马线正中间、忙不迭地躲开了车子之后,骂骂咧咧的一位老婆婆。如果这要真的冲突起来,那麻烦就到了,那可不仅仅是引发事故的情况了——那个老头子从来就没有考虑后果的意识,偏偏这次,要真的出事了,“里面”的格局可能就要完全改变了。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木易言的背心已经完全汗湿了,可更加令他绝望的是,这位住在七楼的客人,他们家这栋楼居然没有电梯。总不可能让客人下来拿吧,虽然有着这样的奉献精神,他的嘴上还是一路咒骂个没完,特别是这位客人,还点了贼多的东西。
“妈的,这是要搞家族聚会吗?点了这么多锅锅碗碗的,吃不死你!”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木易言尽量平稳地提着箱子,但是这个工作对他的腰负荷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不得不走一层楼就弯下腰来,扶着膝盖休息一下。旁边一个老头子从旁边经过,健步如飞地上了楼,还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这个家伙心里肯定想的是,这么个年轻人,走路还没有我快吧…木易言艰难地喘着气,朝这栋老房子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吐了口唾沫。“要是我出来之前吃了止痛药,肯定不会这么狼狈好吧。”他愤愤不平地再次拿起了送餐盒,继续往楼顶上走,这口气支撑他一口气上了三楼,直接到达了目的地。但是等跟跑了三千米一样的他调理好了呼吸,敲了敲那扇破旧铁门的时候,却没有人来开门。
搞什么?送了这么多菜却没有人在家里?木易言又敲了两下门,结果还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反倒是刚才那个健步如飞上楼的老大爷在对面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他:“搞什么啊?小伙子?你敲对面的门干什么?”
不敲对面的门敲你的门么?木易言想是这么想,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大爷,我是来送外卖的,对面这家点了但是好像没人在家啊。”
“哦?他们两口子回来了?”大爷摸了摸他那已经秃掉的脑袋,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回来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哐!”
对面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的一声巨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应该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差点没把手里的送餐盒掉在地上的木易言赶紧问脸色好转得有点夸张的大爷:“这,这是什么情况?”
大爷摆了摆手:“对面这两口子啊,现在分居了,原来在这里住一起的时候,天天日日吵架,那女的啊,一生气就各种摔东西。我听你说他们又住回来了正奇怪呢,看来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啊。”他一边抠着鼻子,一边叹了口气。木易言则没那么多心思去八卦人家的家里家常,他只想回去快点吹空调:“那大爷,我就把这个袋子放在他们家门口,您给我做个见证好吗?回去我再用餐厅的电话通知他们一声拿饭,现在这关着门吵架,强行打扰他们好像有点自找麻烦。”
大爷慷慨应允:“走吧走吧,看你大热天的,爬个楼都要喘三喘,也挺不容易的,快点回去吧,平时多锻炼锻炼。”
这老头,话真的挺多的啊。木易言并没有接受人家的好意,反而在心里默默鄙夷了一番之后,假惺惺地道了声谢,下楼去了。
真是的,他戴上了头盔,看了一眼楼上送餐的那户人家:和好就和好嘛,吵架就吵架嘛,和好还点这么多菜,你看可好,这不就浪费了?真是的,你浪费钱,我也浪费精力,就讨好了刘姐,这有啥必要吗?
仿佛听到了他的腹诽,一个陶壶从那家打开的窗户里飞了出来,朝他这边砸了过来,要不是木易言那残破的身体中仅存的应激反应给了他发动小电驴的机会的话,此刻他的脑袋已经被砸开花了。
靠!这是要杀人吗?他很想大声地朝着上面这样呐喊,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这样做。生怕再扔下个更大的东西砸到自己,飞快地开着车跑路了的木易言在心里将这个肯定违反了公共秩序管理条例的家伙家里祖坟刨了上千遍,要是袁弘朗在的话,肯定会无情地嘲笑他这个键盘侠吧:在外面我谨慎言行,在内心我重拳出击。
不过也就这样了啊,你能期望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瘦弱不堪,身上还有病的大学生做什么呢?叫警察?
拜托,木易言哼了哼,他在这座城市里面,最瞧不起的就是警察。即使是曾经作为少数能够说得上话女同学的王洁,自愿去警校之后,他也自然而然地将她疏远了。
警察,并不能帮助普普通通的人,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富人的家犬罢了。
这可是他目睹的教训呢。
终于,对门安静了下来,坐在自家客厅里看电视的老头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哎呀,还是得看我老头子去劝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得了哦。”他将自己那件泛黄了的背心套在了身上,避免打赤膊见人的尴尬,然后穿上了凉拖鞋,拿起了送餐盒,跑到对面去敲了敲门:“哎呀,别吵了,点了这么多菜还是客客气气地一起先吃了吧?”
对面沉默地依旧不开门。
老头之前也是见识过这种情况的,他也不着急,继续不易不挠地敲着门:“开门吧,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地好吧?”
过了一小会儿,门终于打开了了。
大爷笑着递上了餐盒,但脸色突然僵住了:“你,你是谁?”
他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却不是不好使。即使只开了一道小门缝,他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客厅里面有殷红的液体,而那轻松传到他鼻子里的腥味,则在提醒大爷:他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袁弘朗风风火火地在餐厅前面的广场停下了车,连火都来不及熄就直接冲进了餐厅。玲子姐正在前台低头算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大少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焦急地问:“那个老头来了吗?他在这里吗?”
“什,什么?”玲子姐被他吓了一大跳,看清楚了来者到底是谁之后,他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大少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死我了,自己家公司的事情解决完了吗?”
大少敷衍地点了两下头:“那个老头子来了吗?”
“老头子?那个老头子”
看到她一脸茫然的表情,袁弘朗松了口气,这么说,那个家伙还没有来。他环视了一圈,现在刚好也已经过了饭点了,也不怎么忙,来都来了就把事情交代一下吧。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玲子姐,现在把大家都喊到厨房去好吗,我有点事情想吩咐一下大家,是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情。”
玲子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是吗?什么事情?”
“待会你就知道了,快点喊人吧。”袁弘朗没有立刻告诉她,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继续尝试联系夏帆。让他稍微有点欣慰的是,这回夏帆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还有点喘,好像是正在跑步的样子:“怎么了,哥?有什么事情吗?”
袁弘朗走进了前台,坐在了椅子上,有些埋怨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一上午没看到你的人了。”
“我到外面跑步去了。”夏帆稍微把呼吸理了理:“现在我正在往老头子那边赶。”
是吧,那个家伙肯定要来了,袁弘朗感觉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他在哪里?”
夏帆报出的位置离这里不远,那也就是说雷翻穹已经在附近了,那自己得赶快布置好了。袁弘朗眉头皱了皱:“那这样吧,你跟他汇合之后,尽量拖一点时间,好吧,我有点事情不能让他发现。”
沉默了一秒钟之后,夏帆再次传来的声音满是惊讶:“喂,你不会真的跟恶魔在交易吧?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我交易个锤子。”袁弘朗有些不耐烦了,他没时间跟她将原委一一细说了:“你先拖着他,之后的事情我们再说好吧。”
夏帆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脸厌恶地看着旁边抱着双手盯着她的雷翻穹:“呐,他就这么说的,行了吧,可以不用开免提了吧?”
“继续开着,他有可能还会打电话来。”雷翻穹摸了摸胡子:“哼哼,混账小子,还以为我真是来这里闲逛的吗?”
夏帆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烦躁地看着这个很是得意的老家伙:“你到底想让他怎么样?到底是想让他死,还是让他继续为你效力——你想让他死的话,不是随便地勾勾手指,就可以做到的吗?”
雷翻穹瞪了她一眼:“如果他老老实实地为我做事,哪还有这么多幺蛾子。我也是有底线的,他这么做事的话,我要他有什么用?”
夏帆歪了歪嘴:“我觉得他恨不得不在你这里继续干活呢,要是你允许他单干,他早就自己扯大旗去了。”
“所以这就是他必须死的原因。”雷翻穹捏紧了拳头,迈开了步子:“他知道的,能够伤害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和他至今给我带来的不成正比,我绝对不可能给他自由的。”
“那么…把我们喊过来做什么?久别重逢要来发个红包吗?”敖主管一脸谄媚地坐在自己的那张椅子上,搓着手,像是等待喂食的仓鼠。小武哥和玲子姐一脸厌恶地看着他,都懒得作声去说,刘姐则兴味索然地坐在后门旁边,看她那个样子,依旧好像是酒还没有醒的样子,老何倒是很勤快地给袁弘朗递过来一根烟:“大少,把我们喊过来,有什么事儿啊?”
袁弘朗把烟夹在了耳朵后面,正想跟他们交代待会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那个存在感稀薄的家伙不在。朝后院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他有些急了:“喂,木易言到哪里去了?”
刘姐懒洋洋地举起手回答:“他去送外卖了,嗝~反正他也不喝酒的,要他来干嘛?”
“送外卖,送到哪里?”
知道了送餐具体位置的袁弘朗傻眼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家伙跑到外面去了?他赶紧拿出了手机打给了木易言:“喂,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在回伊甸园的路上!”头闷在头盔里的木易言全身上下,连鞋子里面都已经湿透了,满腹牢骚没处发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释放的地方,立刻以很高的语速放起了嘴炮:“你知道吗?今天有个狗日的夫妻在这里点了餐,然后他们家住在大学城那边,好不容易送到了,他们家还在七楼,没电梯。这也就算了,他娘的我去了那两口子还在里面打架不开门,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差,点那么多菜干什么,喂狗吗?真的是终极脑残。”
“不是…”
木易言直接无视了想说些什么的袁弘朗,喘了口气继续“叭叭叭”地发炮:“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我都下楼了,楼上面还在打架,还从窗户扔了个罐子下来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的话,我脑袋现在就跟那个罐子一样成八瓣了。妈妈的,这家人出门买菜必涨价,吃泡面必没有面饼,打麻将…”
“行了!”
袁弘朗大吼了一声,才让那个聒噪的家伙停下了嘴,顺带着好像把刘姐也给喊清醒了,她摇了摇那头跟枯草一样的长发:“怎么了,怎么了?诶,人怎么都在这里?”
大少耐着性子跟木易言吩咐道:“不要回来,随便找个地方去休息吧,我跟刘姐讲好了。”
“你在搞笑吗,我能到哪里去?”木易言把手机夹在了头盔里面,方便讲话,然后趁着车流通过了交警在看守的十字路口。
“你去网吧不行吗?”
“我没带身份证。”
“随便到哪里去玩一下!回来我就找你麻烦!”袁弘朗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吼了一声之后,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老何眨了眨眼睛:“大少的意思是,要给我们都放个假?”
妈的,都是木易言这个话唠!听到了前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以及那故作强调的咳嗽声,袁弘朗哀叹一声太晚了,人已经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露出了一副极度纠结的表情:“我倒是想啊,不过我们现在哪里都去不了了。”
敖主管有点不满意地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什么意思?”
袁弘朗挽起了袖子,拿起了菜刀。但看上去,他这架势并不是打算切菜:“你们不是想见我妹妹吗,喏,她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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